“写作的核心之一就是彰显暧昧不明的事物,写作如同一束光,照到不被看见的事物上”
伊恩很擅长写生活的晦暗角落,那里充斥着禁忌的欲望或者泛滥的孤独,他的笔触就像工笔画和印象派画作技法的巧妙融合,将荒诞不经的事物刻画的细腻确切。
他以夸张怪异的手法刻画人性,它写一只猿猴对女主人畸形的爱恋,写一个事业有成的男性对塑料模特生出的不可思议的情欲,在这种情景下,被冷落的失意和刻骨的孤独就像透明玻璃杯里的水那样明白晓畅;像放大镜下的古玩纹路一样纤毫毕现。
他写活在城市角落的边缘人物,但是到处都是寻常人的影子,他所叙述的故事不过是寻常人怪诞痛苦时刻的集合物。
一个罹患性病还仍辗转于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最后被两个受害者联手阉割。奥伯恩在不同女人的床上扮演不同的角色(主导者和被施虐者),想要征服别人的欲望和崇尚强者的本能交织,就像舔 狗总有一条生态链一样,喜欢支配别人的人往往也在被别人支配。对性伴侣健康的漠然、在看色情杂志店铺时的昏昏欲睡、对皮夹克莫名的念想,他对生活本身漫不经心,对生命本身藏了蔑视。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没有体会过孤独可能并不能深切的明白。在这里伊恩把人因为被忽视的压抑和孤独通过猿猴的嘴说出来,什么样的忽视会招致最刻骨的孤独与悲伤,我想女主人对豢养宠物狂热的爱与情欲的忽视可以。因为猿猴的爱永远不可能被看到、理解甚至回应。“我伸出胳膊温柔的抚弄着萨利•克里闪闪发亮的黑头发。我感受到她头发下颅骨的温暖,这让我怦然心动,如此鲜活,如此悲伤。”最后“我”不堪忍受“昔日爱人”对我的忽视,策划了一场逃离,最终在眷恋和侥幸的想法中败下阵来,像是每个在感情中失意,又难以潇洒离开的人的写照。
在《心理之城》中,有着极强倾诉欲的特伦斯,“这里的人们,互相住得很远。你的某个邻居可能在四十分钟的车程之外,好不容易相聚了,你们又拿孤单生活招致的那种狂热把对方折磨得死去活来。”这种感觉就像因为过了太长脱离人群的日子导致的喷涌而出的倾诉欲,喋喋不休,是被快速充气的气球,迅速膨胀后突然炸开,只剩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想要围观剑刺入腹部不流血的冷漠的看客、商量着招待客人却全程忽略客人感受贫穷古怪的东方家庭、有恋童癖倾向的作家。伊恩擅长剖析心理、擅长描写,精巧的篇幅中承载了太多怪诞不经的事物,却又映射了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让我忍不住想要再读。